我[偷.拍]了老公在單位被邊緣化的狀態,看著他坐在空蕩蕩的大通間里,一副落寞又平靜的背影,心里其實還蠻心疼這個每天恨不能踹三腳的男人。人到中年的男人,遠比同齡女人更煎熬。女人到了中年,完全可以「躺平」,因為社會、職場、家庭對她們已經定義了,混成啥樣都能理解。男人跟女人不同,人到中年,職場半坡,上不去、下不來,家人還有期待,職場已把你淘汰。老公愣是擺出「半佛半仙」的姿態,活出讓領導也無可奈何的樣子。
老公今年剛過55歲,就被「一刀切」退二線了,退出現職,讓出獨立辦公室,搬去了大通間,不安排具體工作,但仍要求打卡上班,就像一個閑置的棋子,擺在棋盤上,哪里也去不了,卻什麼也干不成。有的單位表面要求老同志上班,實則實行「散養」政策,只要沒人告狀就相安無事。其實,老公也可以「放羊」,但他向來做人做事比較刻板,既然單位有工位,那就去坐坐,另外還有一種可能,就是他想躲清凈,因為我這個人唯一的愛好就是愛嘮叨,老公雖然去上班,實則就是孤燈守清影,平時沒人去打擾一位退二線的老同志的。
老公以前是「工作狂」,寫材料很投入,屁股恨不能焊在椅子上,突然讓他清閑下來,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調適自己的。剛開始的兩個月,他非常不適應「被冷落」 的境遇,每天回家都唉聲嘆氣,讓我給他做心理按摩,很快他就擺平了心態,回家就不再焦慮了,顯得很平靜。這一茬退二線的老中層,都是飽經風霜雪雨、飽嘗人情冷暖的人,自己調適能力很強,否則,也不可能在復雜人性之中殺出一條血路爬上中層崗位。再說,老公在職時也就是一個文字匠,沒職沒權,落差不像有權領導那麼大。
老公在單位被邊緣化之后,不像其他人那樣發展自己的興趣愛好,老公唯一的愛好就是看書寫作,所以,別人可以不上班,他還是挺喜歡上班的,不是為了考勤打卡,而是圖那種工作環境,安安靜靜地看書寫點東西,單位管吃(食堂)管喝(咖啡)管運動(健身房),領導八百年也不會來一回,同事永遠也不會來打擾,不用刷鍋洗碗,不用聽我嘮叨,盡享他喜歡的「獨處」時光。
老公退二線之后就開始不講究了,以前在職時經常開會,上班他就換上單位發的西裝,白襯衣每兩天換一身,皮鞋擦得锃亮。現在,就像脫胎換骨一樣,變成了另外一個「普通老頭兒」。運動衣、旅游鞋,每月18元包月共享單車,端著大玻璃瓶去打咖啡,個人幾乎「零消費」,打死不買任何東西,活成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,每月交工資,自己零支出,但不干預我和女兒買東西,用他的話說,我掙錢快樂,花錢不快樂,但看我愛的人花錢真快樂。
老公進入了屬于自己的「低欲望、零消費」時代,月薪過萬的他,是絕對舍不得花30元錢買一杯咖啡的,花三四十塊錢打的如同小刀子割他的肉,用女兒的話說,老爸,你啥時候能實現30元自由啊。老公經常向我私下撇嘴,你看咱閨女,買30塊錢的咖啡不眨眼,動不動就打的,花他爹的錢是一點兒也心疼啊。後來他也想開了,一代讓一代過得好,這就是時代進步的標志啊,女兒享受這種時代發展的紅利,正是下一代的幸福啊。你看看我爸,退休金9000,還排長隊領雞蛋呢。
老公55歲之后,身體機能還不錯,就是慢慢查出一些慢性病,比如,血糖高,開始吃藥了,血脂高,開始運動了。我正好更年期,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,有時候會比較煩躁。夫妻那方面還可以,從「每周一歌」變成了「半月談」。
唯一讓我不開心的是他開始愛「刷」美女了,打開手機短視訊,各種美女搔首弄姿,聲音開得老大,走到街上看見美女就直勾勾地看,一點也不避諱我就在旁邊,還一臉嫌棄地對我說,你看看人家,再看看你,唉。然后,一言難盡地搖搖頭。我知道他是那種有賊心沒賊膽的人,所以,也不太在乎他看美女,嘲笑他:你就算把人家看在眼里拔不出來,人家也不是你的,你多看老婆兩眼,說不定還能多得幾個零花錢。 他就是不聽,我只能笑著說,下次你再看,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。
老公愛看美女也能理解,但他渾不自知就有點匪夷所思了。你看他中等身材,肚大腿細,渾身油膩,發際線拼命后移,馬上就是「地中海」,工資雖然不低,但摳門得要死,可他偏偏嚴重高估自己的價碼,動不動就說,我要是娶了這個美女就好了。我又笑又氣,你也不看看你,油膩老頭,摳門到家,人家難道喜歡你的又老又丑、吝嗇摳門?他還蠻不服氣,我現在可是鉆石王老五,咱倆失婚,我站在大街上一揮手,美女就會嗚嗚往身上撲。對此,我對他永遠就說四個字:凈身出戶。
有時候,老公又非常有自知之明,經常安慰我:我現在有房有車,雖然是鉆石王老王,但我是一個有責任的男人,我把財產全部交給你管理了啊,再說了,我對自己都摳門,難道給外人花錢?我比你更了解我,我就是一個葛朗台,你放心吧,外面的美女只能得到我的身子,休想得到我的錢!這個時候,往往能把我氣樂了,老公自我剖析得很深刻,這一點我絕對信,他就是過過嘴癮,遇到了美女,他可駕馭不了。用他自己的話說,老婆,我就是嘴上說說,把歪心思釋放就安全了,那種嘴上甜言蜜語、言必稱忠貞的男人還不知道突然給你爆出什麼丑事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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